大家下午好!我非常高兴能够回到大连。到目前为止大家都谈的是自动化、人工智能等技术层面的东西。我想讲的角度有点不一样，就是从经济学的角度。大家可能会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大会会请一位经济学家来演讲。我的角度是不同类型经济学。

复杂经济学的定义

二十年三十年之前，我们看到那个时候的高科技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经济是适合当时的工业和生产模式的。一个标准的经济学的一些概念，或者说传统的经济学它分把整个经济看成一个精密的仪器，每一个部分都是精密制造的，而且彼此连接非常的合理，非常的优雅，几乎是被优化到很完美的程度。他们认为这是一个高效的、精确的、有数学计算的一个机器，这是传统的经济学家看经济学是这么看的。所有的系统是和谐的在一起，像加了润滑油一样无缝的，或者说无障碍的在运行。所有的这个机器系统完全无障碍的、昼夜不停的在运行，这是人们对于经济学的一个假设。

假如一个人学习经济学，他会发现经济达到某一个状态时达到了一个动态平衡，不增不减。他永远在这个动态平衡里面，是一个完美的状态。过去一百五十年经济学就是这样主流的思想，用这样的思想来看工业、机械、经济的产出等等，经济学家像拿数学模型去算事情一样去算经济学的一个走向。

到了三十到三十五年之前一下子好多计算机出来了，好多的台式机，好多的工作台，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突然间发现系统可以这样看。我们可以看到复杂的系统，复杂的系统不是指系统到难以理解或者是讨厌的复杂，而是单纯就是复杂，复杂的意思有好多好多的元件，好多元件彼此之间有一个连接有一个互动，而形成一个整体。图片上每一只鸟你看不清楚，但是这些鸟在空中是动态的，不停旋转，每一只鸟转来转去，和它周围的鸟之间形成动态的模型，能够进行一些互动。这个例子我们也在生活中常见，比方说一个车就像是一只鸟，但是它们聚在一起形成我们的交通系统，每一个车都是动态的，这些车又形成一个动态的大的系统，这个系统也可以进行分析。

有好多的鸟、有好多的车，这个还算是好分析，但是到了三十年以前我们看到有计算机系统。这个电脑系统就不一样了，电脑系统里面每一个子系统，就像自己也有一个系统，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如果我们给它加一个程序的话，当我们说超级计算机或者是高速计算的时候，整个系统里每一个元素跟其他的元素不像鸟跟鸟那么类似，而是每一个元素都是自己的一个系统。

当我们看待经济学的时候，我们如果说它不是一个精密的机器，它是什么呢?我们把整个经济看成是这个鸟组成的一个图，每一只好像是一个银行、公司、政府的一个部门、一个政府机关，还有不同的数以百万计的消费者，他们都是像这些鸟一样动态飞来飞去，形成不同的模型，不停在改变模式，不停在改变图的形状，整个经济系统在不停的变化。

在高科技领域更贴合这个模式，在高科技领域比如说每一只鸟就像是一个高科技公司，所有的这些鸟加在一起每一个公司都在变，它飞来飞去变它的模式，整个高科技的行业也在变。当每一个公司要想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也是像鸟一样不停动，不停飞，形成一些模式，和别的公司产生互动。如果这样来看，我们就看到经济不再是我们以前认为的一个精密、润滑、完美的一个机器了，而是一个有很多的元素组成的动态的，形成了一个动态的生态系统，而且是每一刻都在不停的变。每一个元素在变的过程中都形成了一个小的生态系统，彼此不停的适应，这是我提出的一个经济模式或者说另外一种新的经济学，更加像生物学的经济学，你可以把经济学看成一个大的生态系统。

比方说非洲南非，或者是美洲，或者是中国某一个生态系统，你看这里面一些物种在变化，这个物种跟别的物种形成互动，通过物种本身生活的变化产生了新的条件，新的条件又使得别的物种产生了变化。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我提出这个新的经济学观，用生态系统来代表经济其实是更贴切的，尤其是代表高科技产业其实是更加贴切。我在这儿听大家讲IT产业，每一个演讲者不是说过去十年做的是一件事，做的一成不变，做的很成功。不是，我们一直在变，我们改变自己，我们改变本地的经济，我们改变以后别人又跟我们互相赶超或者怎么样，所以他们也是在谈不停的变化，这就是在高科技领域非常典型的一种模式。通过这种经济学说来看经济，把经济当成生态系统来看，每一个公司每一个银行每一个政府部门都不停在动，不停在适应，和其他元素进行互动。

复杂经济学的价值

是一种新的经济学观点，但是有什么用呢?我们有一个团队，用这种模式来把它看成一个是不断进化的一个复杂系统，不断有创新，不断有变化。这个经济学观提出来了，有一些人问那有什么用呢?是呀，学说本身是没有问题，它有什么用?我想它能给我们更多洞见。

我可以列出二十到五十个更深刻的洞见，我只是在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个，用这种经济观来的洞见，那就是高科技的市场。高科技的市场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的加州，它在运行的时候有它自己的内部规则，我跟大家解释一下。一个传统标准的市场就像是左边，左边的图代表一个碗里的球，还有一个球在凸球之上，我们看到整个经济系统有负反馈。比如说你是一个做汽车的公司，我们有奥迪，我们有中国的汽车品牌，突然之间一个汽车厂开始过量生产，比如说奥迪生产过量了，迟早这个车就会滞销，就是说供大于求。比方说做柴油的，产生柴油过多供大于求，它会影响其他的一些比如说汽油等等，也就是说它是一个负反馈。

大家可以看到很多的市场都类似这样，无论能源、实物、汽车，甚至是宠物食品，一家的行这对整个行业产生负反馈，波及整个行业。高科技产业又不一样，不是说一家怎么样给别人带来负反馈，而是带来正反馈。我好别人也好，就是说我生产的越多越好，而不是说我越生产的多越不好。

什么是正反馈呢?越多越好。比如说14、15年以前有两家公司，这两家公司它们都做的是社会媒体。一个叫做“我的空间”，它资源充足，不缺钱，而且势头很大。第二个叫做“facebook”，更小的一家公司。在高科技产业里面，很多正反馈，我越多越好，我越来越好。当时我的孩子我正是青少年，我问他，你觉得“我的空间”这个东西好不好?我儿子就说，不好，我们同学不用“我的空间”，我的同学都用“脸谱”，因为我的朋友们用“脸谱”，所以我也跟着用“脸谱”。如果你周围的朋友用“我的空间”，你也用“我的空间”，就像你朋友用微信你也用微信，越来越多人用微信。人们之间是相互影响的。在我看来“我的空间”比“脸谱”更占有市场的优势。但是一年之后脸谱迎来更多的市场，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我的空间”的存在了。

有更多的人使用某一种技术，就意味着这项技术拥有更多的优势，就如同语言使用一样，比如说我使用的语言是五百年前在欧亚西部一个小地方使用的语言，世界上一半的人都在使用英语，汉语现在也越来越受欢迎。我们回到高科技话题的时候，有着广大的使用群体是一个很好的优势，如果有先进的因素出现它就会发展很快，整个市场发生很集聚的变化，这是和技术相关的产品很突出的特点，这就是为什么IBM在二三十年前占有了相当大的市场份额，微软在那之后，后来是google，还有脸书，这都是人们互动的网络方式和平台。在高新科技市场会容易出现，一种趋势某一种新的技术的出现会越来越进入良性循环。

我们想想加利福尼亚的两个郡，一个是伯克利，一个是圣克里克。在1930年的时候伯克利会生成诸多新鲜科技的地方，所有新科技都是硅谷产生的，这是一个技术性的区域。大连其实也有这样类似的优势，新公司成立的时候都是以技术先行的，必须有获得新技术新专业人才的渠道，必须和顾客群体还非常近，这些是新公司成立的时候考虑的元素。如果离大连很远很远的地方，比如说北京，我们就不会考虑高新科技的公司，所以地点还是蛮重要的。

这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我们想增加回报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做呢?2001年的时候硅谷的人跟我说，我们读了你的文章，我们是创业者，我们可以进入市场当中，我们可以得到风投。那么我们考虑谁会给这么大额度的前期资本呢?同时也会有其他的创业者都会在这个新科技的市场当中来尝试，当然其中一个才会成为市场中的主导，也就意味着失去市场机会的比例还是超过90%的。我们必须意识到很多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比如说这里面谁在沟通，谁在进行交易往来，这些实际上是很不稳定性的因素。比如说我们可以说法语，我们可以说其他的语言，欧洲上个世纪的时候人们可能会说德语，比如说在贸易或者是军事目的下人们可能会使用德语，英语在商业领域下会使用的语言。

我们有两个世界，一个是标准的，另外一个是非标准的。这是一个制造的世界，所有产品都在生产过程中，这个世界游戏就是回应各种定单，所以我们看到的是重复性的劳作。高科技场景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个像赌博一样。比如说有公司加入到高科技市场的话，这就像是赌场一样，在这里面有很多的赌桌，玩着不同的游戏和赌局。比如说五十年之前可能是社会媒体这样的一个游戏主题，我想参与到这个游戏当中，你可能让主管这个桌子的人来给你这样的机会来参与到社会媒体游戏当中。你想生产一个产品，你就来投入二十亿美元吧，你说好吧，我入伙。我们来看看当时玩这个游戏的人有多少呢，实际上你都不确定有多少人在同一个桌上玩这样的游戏。你说我不确定我的技术会到什么样的程度，那你来定吧。我也不知道政府如何进行监管，然后这个庄家说这和我没有关系，所以你相当于是在这个赌桌旁边，你不知道这个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尽管你清楚在所有玩家当中只有一个玩家才会成为最后的胜者。当然胜者会收入颇丰，会达到五千亿美元。所以高科技实际上是高危险的行业，有20次机会其中19次我是输的，这个输的比例好高呀，我应该怎么办呢?我一想到这个我其实是蛮害怕的。所以我并不建议各位去玩这样的游戏，这是一个不同的游戏，非常不稳定，是完全不同的一套想法。

我来讲一个个人的故事，我记得我在《哈佛商报》上发表一篇文章，建议公司进入市场，这些公司要扩大它的顾客群体，比如说脸书这样的企业就应该首先扩大它的顾客使用群体，当然还有一些微系统，计算机语言等等。有人后来跟我说，google技术成本还是比较低的，他成为了CEO，他成为了微软系统的CEO，他说我们不收费。可是那个财会人员说，这可是涉及到三亿美元成本的，这可是很大一笔钱。人们想放弃JAVA，获得广大的使用顾客群体。这是我听到的故事。他们放弃了这个产品，当然后来因为技术又获得了胜利。所以从卖车卖零部件等角度来讲，你可以有一些顾客群体，但是在高科技市场，你给提供产品呢实际上是想形成链条式的效应，让使用者之间相互影响，形成了一个比较大的顾客群体。

最后几分钟我想说说这些，在标准的经济学和复杂经济学当中是有者明显的区别，它们的主题不同，标准经济学我们说它是准确的，它是符合标准经济模式的。比如说中国生产经济等等，中国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整个经济运行模式，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标准经济学有它存在的意义，它认为市场是均衡状态的。公司要在市场当中相互竞争，有的时候会给市场负面反馈、会考虑到成本方面等等。相反复杂经济学不把经济看作一个机器，看作一个有机体，就像各种生态系统的结合，涉及到不同产品、不同做事方式、不同语言、不同地点，不同高科技产品技术等等。复杂经济学不再寻找一种均衡，它实际上更想找到一种特色。丘吉尔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你怎么样界定历史呢?历史就是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你怎么能够界定历史呢?历史永远是这样子的，你并不是和高科技市场竞争，你并不是和提供同种产品的公司在竞争，所以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角度。

也就是说制造业和高科技的产业不同的角度，我们在硅谷也看到了，80年代我也在写文章，当时并没有发表，我自己写的这篇文章也是花了六年才最终发表。编辑说你这个理论看起来没问题，但是没什么用，所以没发表。硅谷显示我这个经济学是有用的，所以又发表了。我的作品集下周中文版会发表，它就叫做《复杂经济学》，下周它的中文版也要在中国这边要上市出版。

我感到很高兴在这里面做一个演讲，祝各位高科技企业事业飞黄腾达，谢谢大家!